闵玧其×我｜落水深冬
落水深冬
*闵玧其×我
*虐向
*请勿上升本人 小学生文笔 不喜欢左上角捏
*你的支持就是我最大动力o(｀ω´ )o
BGM：《雀跃》——任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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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早闵玧其醒来的时候，突然抱着我哭。
怎么说呢？不是崩溃不已的嚎啕大哭，是想要将我揉进骨子里的紧拥，伴随着压抑的哽咽和颤抖。
我本来打算戳戳被子叫他起床的手就这么愣在空中，最后轻轻落在了他的背脊，一下一下地安抚着。
我从没见过闵玧其哭。
换做以前我或许会笑着打趣他是不是被夺舍了，因为这个表现实在太过突然和反常，可是那种不知所起的悲伤感染力太强，导致我只想知道其中的原因。
“……你怎么啦？”
我小心地问。
我记得他前几天并没有什么异样，除了昨晚因为工作太迟太累，今天早上才多睡了半小时。
闵玧其没有立刻回应我，只是闷闷地把脸埋在我的颈窝，慢慢平静了下来。
这么大一个人，像只被抛弃的流浪猫，得到了失而复得的、主人的怀抱。
片刻后，他的声音才低沉响起，是本身就如同好酒般的香醇，夹杂着刚睡醒的轻微沙哑：“我好像做了个梦。”
“梦见什么了？”
没等到具体的回答，他松开了我，扬起一个无事的笑容摇了摇头，“也没什么。”
他没有对此做更多的解释。
和我不同，闵玧其并不是个会纠结梦境的人，也许他确实只是被梦里强烈的悲伤冲击到了，所以我也没有过多在意。
“既然是梦，那就不管它了。”我站起身，继而兴致勃勃地跟他分享，“还记得我前两天跟你说的爱心早餐吗？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大厨。”
我闲着没事的时候就会跟着那些网上的教程做些食物，而闵玧其作为我的男朋友，当然是责无旁贷的试吃员。
……当然试吃偶尔也会变成试毒。
闵玧其在床上看了我一会儿，而后咧开嘴露出了笑，一边抓着头发下床穿拖鞋，一边嘴里说：“好啊，见识一下大厨师的新作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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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和闵玧其是从大学开始谈恋爱的，他比我大上两届。五年，说长不长说短不短，但在这个越来越多恋爱以新鲜感为代名词的时代里，我觉得这个时长完全是我可以用来骄傲的资本，况且我的五年花在了一个很优秀的人身上——
我想我的余生都会花在他的身上。
闵玧其的家境很优渥，但他却没有养成傲慢优越的大少爷脾性。
我也记不太清自己具体是哪一刻喜欢上他的了，也许是他身上的气质？清冷却不阴郁，易碎却不脆弱。
也许是在学校组织演出活动的时候，不少人因为突发情况手忙脚乱，他却从容不迫又有条不紊地为学弟学妹们解决了一切。
他就站在舞台下，时而扶着下巴思考，时而指挥着做出安排。而我在他不远不近的地方，一边主动给同学搭把手，一边被他牢牢抓住了目光。
我曾经问过他喜欢我什么，为什么选择和我在一起。
他那时候一本正经地说，“因为看起来笨笨的样子。”
我闻言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，“认真说！想被家暴是不是！”
他弯起眼睛往一旁跳了两步躲开，装模作样地揉了揉自己的胳膊，忙道：“好好好。”
“你吗……有趣、可爱？有种让人安心的感觉。”
这个答案我其实很满意，也不打算刨根问底，探究他是始于某一时刻的心动，还是长久的观察和相处。
闵玧其是有点反骨在身上的，父母想要他去家里的公司工作，按照他们铺好的路一步步走，他偏偏选了自己创业。
他是一个认定了就不会轻易更改的人，哪怕前方是荆棘沼泽，也要不管不顾地闯一闯。
他对父母抱有愧疚，但也确实在这几年取得了不错的成绩，强有力地证明自己的决定没有错。
而我只要在他身后，做永远不会离开的那个人。
另外，父母也一直在撮合他和生意伙伴的女儿。起初的我会因为在落差巨大的对比下感到惶惶不安，因为对方是漂亮又得体的千金，和他门当户对，而我好像各方面都平平无奇，出自一个普普通通的单亲家庭。
我不喜欢和别人作比较，可这是我和闵玧其在一起不可避免的压力。
“但是在感情里，最重要的不是相互喜欢吗。”
他的话让我正在给三色堇浇水的手一顿。
闵玧其对这件事好像是一个不太在意的态度——是对这件事对我们的关系并无影响的不在意，却也会对我的情绪充分照顾。
因为他喜欢的是我，别人怎么样和他都没有关系。
所以我就在这种安全感里渐渐抛开了那些杞人忧天。
我知道他爱我。
我也爱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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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座城市在十二月迎来了降雪天气。
世界在白雪素裹下更添了几分宁静，我和闵玧其一同漫步在公园里，天空是雪花纷飞，掠过茂盛翠绿的树叶，掠过路灯昏黄的光圈，最后拥抱步履途径的地面。
虽然天气变得更冷，但我还是喜欢雪。
我整理了自己围巾，感觉头发被大衣上的扣子勾住了，于是停在长椅边，闵玧其就开始帮我解头发。
我看着他低下头，刘海微微掩住秀气清隽的脸，肤色是让人羡慕的干净白皙。
“闵玧其。”我冷不丁叫了一句。
“嗯？”他用鼻子发出一个单音节，是朦胧的温柔，依然专注地帮我整理着头发。
我冲他笑，“就想叫叫你。”
等闵玧其帮我解开头发后，我把手腕上的发绳摘下来给他，他便又站到我身后把头发扎成一束。
经过几次练习后，他的技术已经算得上熟练了。
“他在堆雪人诶。”注意到不远处空地上忙碌小男孩，我出声道。
穿着暖和的小孩子在地上收集着雪，给球体的雪人身子加料，又去捡来秃树枝插在上面。
孩子的母亲就在一旁看着，脸上挂着宠溺的笑意，手中举着手机记录这一刻。
我看着小孩忙前忙后的样子，发现那个雪人的表情很滑稽，没忍住笑了出来，随即转头想跟闵玧其分享，却撞上了他正在望着我的目光。
他的神情好像有一丝陌生，一双清澈眼眸望着我，更像是深思和留恋，在风平浪静下掩饰着波涛汹涌。
“……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？”我见状收敛了笑容，下意识胡乱摸上自己的脸颊。
他也因为我的话很快藏起了眼中那叫我难以理解的情绪，轻声回道：“没有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我松了口气。
然后是孩子的父亲从别处赶了回来，手里拿着两份热乎乎的煎饼，先伸手搂了搂妻子，又蹲下身来迎接小男孩奔跑而来的拥抱。
“这是宝宝堆的吗？真厉害！”
一家人的幸福甜蜜，在冬日里温暖不已。
我愈发揽紧了闵玧其的胳膊，扬起面庞轻轻说，“闵玧其，等过了这个十二月，我们就结婚吧？”
我注视着他，余光里是倾洒而下的灯光，带着暖意铺满了他的身后。
他几乎微怔了一下。
其实我们之前聊过这个话题，领证也是日程上待办的事情。我问出这个问题大抵是有一丁点的一时兴起，不过这并不会影响我的决定。
只是这么问着，我的心就开始不安分地加快了跳动的速度。
我想象过很多次自己和他的婚礼，并且坚信着我们一定会走到那里。
“看看情况吧。”
略微意外的是，他没有直接答应，而是含糊其辞地不置可否，“……等我们都腾出时间。”
“好。”
我很快地应了声，随即转正了自己的视线。
理解，没关系。
我知道他一定有着自己的理由，可当这个提议类似于被委婉否决的时候，还是感觉到了一分失落，如同雪花在我心底消融。
要有耐心呀。我对自己说。
他又不会走。
……你又不会走。
-
“在干什么呀？”
我说着走到闵玧其身后，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。彼时他的笔记本电脑虚掩着，桌上散落的是我们之前拍的拍立得相片。
他把每一张都用记号笔做上了标记，包括时间点和做了什么事，相纸上写不完就用上便签纸。
“怎么突然开始整理照片了。”我亲近地蹭了蹭他的左脸颊，接着拿起一张相片打量。
“怕忘记。”
他言简意赅地说。
“这样啊……”我表示了解地应了声。
忘记什么？忘记照片拍摄的先后顺序，还是忘记相片堆在了哪里？
闵玧其最近好像变得有点奇怪。我偶然注意到，他开始整理我们一些纪念性比较强的东西，会用手机拍下来，有些还会通过纸张记录加以保存。
当我试探地问起目的时，他的回答总是那么语焉不详，却又合情合理。
我对他十足信任，可还是很难不怀疑他有什么事情瞒着我。
没过多久，我们坐着动车回他家见了一趟父母——以往都是飞机出行，这次却换了个不同的交通方式。
其实总体来说没有什么不愉快，除了他妈妈在饭桌上提到了两次那位许家千金。
他们的意思好像是，他们不会强行干涉闵玧其的感情，但如果对象是那位许小姐的话，就更好了。
我只好垂眸掩饰自己的难堪。
闵玧其沉默着，终于在第二次听到那个名字时不太愉快地压下了筷子，忍无可忍地说了句：“妈，你能别提她了吗？”
闵玧其的性子冷静，能这样表现出来，那一定是心里已经很不高兴。母亲看他这副样子，便也讨好地说不提了不提了，接着叫我们两个多吃点菜。
于是很多东西堆着积着，我的情绪在回到家后达到了低谷。
他可靠、稳重，偶尔张扬，是个现实主义者。
而我热情、幼稚，喜欢逃避，幻想太多。
我想要回避那些他隐隐带给我的空虚感，告诉自己他会一直在我身边，可现在我却觉得我们的所有未来，都慢慢没有着落了。
因为他的隐瞒改变，因为他的举棋不定，因为他父母的另有佳选。
像是沉重的石头，不留缝隙地压在我心底，即使想吐露也不知从何说起，我只好尽量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。
直到要坐火车回大学找教授的那一天，闵玧其将我送到了火车站站台。
真奇怪啊。明明只是离开三天，我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舍。
他好像也跟我一样。
……好像此去经年，甚至再也不见。
闵玧其把我紧紧地拥在了怀里，一如那个落下眼泪的早晨。
可现在想要落下眼泪的却是我。
太委屈、太迷茫、太孤单。
后来我坐上火车，趴在窗边用口型跟他说，等我回来。
不知道是不是错觉，我看到他渔夫帽下的眼睛泛起了泪花。
为什么他现在变得这么多愁伤感？不过就算我想要去抚摸他的后背加以安慰，也做不到了，因为火车开始出发，窗外的景物也开始移动。
他迈开脚步，徒劳地跟着追了几米。我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，蓄了很久的眼泪就这么滚烫地砸下。
手指上是他刚刚在拥抱过后为我戴上的戒指。
我垂下头去，用掌根用力地擦着眼泪。
缓了几分钟，我才拿出手机，想给他发一条消息：不要哭。
——映入眼帘的，却是一条飞机失事的头条推送。
心脏咯噔一声，我点进去，赫然发现这架飞机正是从我市出发的、闵玧其为我取消的那一班。
过分的巧合，让我感觉毛骨悚然。
我甚至觉得，这一切是不是早有预示？
他的反常和敏感，是因为我吗？
如果我制止了他的举动，那么我们要面对的，就是死别。
想到这里，我的眼眶又泛起了一阵泪意。
火车行驶的速度越来越快，窗外的景象像是快进般推移，模糊成了看不清晰的电影。
然后我在光怪陆离的世界里看见我跟闵玧其相处的画面，一幕幕途径、消弭。
我马上打开手机想要给他发消息，可是手指悬在屏幕上方，却忽然想不起自己究竟是要做什么了。
脑海趋于混乱，好像有什么重要至极的东西在一去不回地抽离，而我彻底失去了明确动机的能力，只能任由着眼泪决堤。
不可以……
不可以。
任凭我怎么挽留，最终都只能让那些珍藏在记忆深处的时光，全部变成了空白——
我究竟忘记了什么……失去了什么呢？
-
“她可以活下来，代价是你们在一起的全部记忆。”
在梦里，闵玧其听到了一个空灵的声音。
“换句话说，一个月后，你们就会变成陌生人。”
兴许是什么神明来让他扭转乾坤，他一向不信鬼神，却到底燃起了一丝希望。
人在绝望的时候，会抓住任何可能性，哪怕荒谬至极。
“她能活着？”
他甚至只字不提“忘记”这件事，只是半信半疑又渴望无比地重问了一句。
她可以逃过这次意外，但他们只能最后相爱一个月，此后将彼此尽数忘却。
没关系。
他想，没关系。
只要她活着，没爱过，也没关系。
所以他们做了交易，闵玧其在无数个难眠的夜晚后回到了曾经的早晨，再次见到了生动又真切存在着的她。
当初的他看到那条飞机失事的新闻，脑子闪成了一片空白。他反复地确认航班消息，不停地给她打电话，却没有任何回应。
教授的消息弹了过来、她闺蜜的消息弹了过来。一向条理清晰、目的明确的闵玧其像突然没有了判断能力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。
当航班乘客无一生还的消息遭到证实，他心底最后一点苟延残喘的火星也归于熄灭。
人在悲伤至极的时候，可能会连哭的本能都失去，他只感到一种从心脏撕裂的痛楚，蔓延到了四肢百骸，微微张开嘴却根本做不到表达。
那时的恐惧有多巨大，此时的感动就有多深刻。
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更多时间在珍惜着最后的一个月，还是在难过着注定分开的结局。
很多时候他看她的目光都称得上贪婪，只因经历过一次永别，才知道现在的一分一秒有多么珍贵。
“等过了这个十二月，我们就结婚吧？”
闵玧其苦涩地想。
等过了这个十二月……我们就忘了对方吧。
本来他们应是十年、二十年、五十年的相守，从风华正茂走到垂垂老矣，从朝阳青丝走到暮雪白头。
可为什么会贫瘠到，只能彼此相伴一个月？
命运注定他们无法再相爱，他做的那些就是为了试试，自己能不能保存住这些记忆，能不能再遇见她，再义无反顾地爱一场。
他当然也察觉到了最后那几天她低落的情绪，可是即将面临的分别让他陷入了更甚的焦灼和忙碌，他努力让她开心一点，然而事情在各抱心事和言不由衷中并没有什么好转。
闵玧其开始怪自己，为什么让这最后几天变得这么糟糕。
他把自己准备的求婚戒指以一种匆忙的方式戴上了她的手指，不知道这枚戒指又会在失去记忆后结果如何。
可是他要让她知道，这充满了欲言又止和再三斟酌的一个月，他的爱没有消退半分。
他要让她知道，他愿意和她结婚，她早就是他认定的那个人。
在火车站送完她的闵玧其回到家里，一个人呆坐到了深夜。
他努力地开始过一边他们曾经经历过的事情，从她活泼地闯入自己的视线、热心地帮助别人做事，到和闺蜜开着有意思的玩笑。
从她第一次和自己说话时略显紧张的小动作，到被表白时满是惊喜的双眼。
细致的体贴、甜蜜的依偎，最后定格在跌落火车站地面的泪水。
一个喜欢独处的人，允许了另一个人加入他的私人生活，无论多久、多近。
他很少把爱挂在嘴边，却每个行为都在诠释。
“爱人是一件很累的事，爱你不是。”
闵玧其难以想象，忘记这些他最珍视的记忆，自己会空洞成什么样子。
也许这个夜晚过后，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。
他最终陷入了煎熬万分的睡眠，一度在黑暗的海水里沉浮，找不到出路。
不记得过了多久，他终于醒来。
他真正地醒来。
极度的悲恸和混沌的睡眠让闵玧其感觉头疼，疲惫地坐起身后才将视线勉强聚焦——他不明白那些痛入骨髓的过去，究竟哪个是现实，哪个是梦境。
直到他看见在窗台上放着的三色堇，已经开出了花，紫、白、黄分布的花瓣层层舒展，深沉而娇丽。
这是她养的花。
察觉到什么的闵玧其立刻下床，跌跌撞撞地开始找拍立得相册。翻看的声音哗哗作响，相纸上的他们笑容依旧，却没有半点记号笔的痕迹。
他好像坠入了最冰冷的海底，寒凉的海水四面八方地渗进了骨骼。
……所以，她的存活是假，平安是假，相忘是假。
他的记忆完好无损，他的心脏残破不堪。
他把死别当成一个梦，却没想到生离才是梦。
求婚戒指静静地躺在盒子里，没能等回它的主人。
知道吗？闵玧其的人生，从这个失去她的十二月开始，就再也无法完整。
无论如何辗转于幸与不幸，他都无法再找到一个完整的自己。
“等过了这个十二月，我们就结婚吧？”
生离和死别，究竟哪个更可悲？命运只给了他一个选择。
他只知道，在这漫长的岁月里，自己都要一个人过十二月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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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rizzle·｜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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